在这个阴沉的午后,没有什么比同几个旧相识、新相识的朋友围桌饮茶更愉快的事情了,何况还是几十年的老黑茶。
老周的红木馆已经迁到暮云的红星美凯龙卖场,去之前,我就在想象新馆里还剩多少先前的展品,和老周又折腾出了什么新花样,反正,老周的东西总与其他人有一些不同,承载了一些他的性格和理想。
我有一段时间没怎么关注红木家俱了,事情多是一方面,另外,不管是在朋友圈、自媒体,聊这个话题的也一天天少下去,大家都过着紧日子,似乎红木离人们的生活渐渐远了。当问起当下的行情时,老周的话也印证了我的感受。但是,我们这种把对木头的喜爱刻在骨子里的人,不管是什么风尚和潮流,都不会起些许的波澜,那些红色的、黄色的、黑色的木头依旧沉静地躺在时光的尘埃里,透出幽幽的光泽,撩拨着你的心魂。
新馆面积比先前小,东西自然摆放少了一些,对我这种常年伏案的人,自然忘不了那几张书桌和画案,我知道这些文气重的东西老周一般会放在后面,所以稍稍看了一下前面的日用酸枝沙发、餐桌和衣柜后,就直奔后堂而去。果然,那长约两米的千年老妖——独板缅花大桌还在,旁边的另一件东西,却在气势上又大大压过了它。
这是一张4.5米长、1.5米宽的大红酸枝大班台,体量媲美一艘渔船,横在后厅中央,说实话,此桌之大,生平未见,而又平整如镜。我走近摩挲一下,回头对老周说:“88公分高”。老周有些惊讶,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对我这种日日呆在桌前的office guy(书斋汉)来说,桌子高一公分低一公分都会膈着,猜对了当然不稀奇,只是我还是有点纳闷,为何老周会将此物做得如此巨大。
“你来看,桌面是三块大红酸枝的板子拼成的,长度上没有任何拼合”,老周聊起他的宝贝总是两眼放光,用手迅速地比划着,“这么长的红酸枝板子,以后不会再有了,我想着截断了可惜,所以就依板子的长度做了这张桌子,四米多长的树,大象都拖不动,能从林子里运出来就是奇迹了。”这里需要给看官们普及一下东南亚原始森林中木材的运输方式,因地势陡峭,任何的交通工具都没法进去,而靠人,无论几个人,都无法将整根木头抬出森林,能依靠的只有大象,在大象拖它之前,还要放置一段时间,等蚂蚁们将树皮等能啃得动的部分全部啃走才行。
老周总是因材而作,我是了解他的脾气的,但做得这么大,还是有点出乎意外。卖红木,只是他生意的一部分,收藏、鉴赏、传承,才是他与红木的全部。这张桌子可以容许四个人同时在上面写字作画,或许,只有在某个特定的场合,它才能发挥它的实用功能,一个人站在它的面前,恐怕只有画“千里江山图”这样的巨作才能用得上。